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宋大郎正犹豫着是否抱妹妹回去,却见后院的小门轻轻“吱呀”
一声响了,随即父亲从门里走了出来,朝他们走来。
“她睡了?”
小女儿两三岁就有夜游不睡之症,夜半总是一个人在家中到处走,有时还会出门走动,头两年宋韧还带她去看过名医,后来他夜间观察见小女儿躲避他们,等到确定他们安睡了她才出来坐坐,他观看良久,确定于她无甚大碍,就由着她了,也就半夜寒露太深怕她受寒就会假装巧遇上她,温言哄骗着带她回去安睡。
宋韧不把自己的小娘子这症状当病,大郎他们也如是,这厢听父亲轻声言道,他也压低声音小声回了一句:“睡了。”
“刚才你娘哭了几句,怕是惊着她了。”
宋韧怜爱地抱起小女儿,朝长子轻声道:“我送她回去,你去睡你的。”
“好。”
宋大郎回了屋,与他一个屋的宋二郎醒了过来,听大郎说父亲把妹妹送回屋了,他一时半会的睡不着,等过了两柱香,他去妹妹的屋外听了一会,又摸进门看妹妹是睡着了,不由松了口气,回了屋倒下,一下就沉沉地睡了过去。
她五岁都没满,够个灶台还要爬个椅子,这一脚要是落空,又得去阎王殿给阎王爷老人家请安,且这见阎王爷还算好的,不过是再死一次而已,她死过的人再死一回,不稀奇,但要是摔个断腿断手,疼在她身上,何苦来哉。
宋小五这世只想随随便便地活,不费力气,不用脑子,不挨疼。
她上辈子活得太用力了,死到临头算算帐,真没比不带脑子活着的人好到哪去,反倒惹了一身是非,就是死都死得不清净,一生总结下来唯有“大悲剧”
三字才称得上她的一生。
这辈子她要随波逐流地过,活到哪天算哪天。
不过老天就是见不得她好过,她不怼天怼地了,她这辈子的爹就成了那个“我命由我不由天”
的狂生,宋小五已在心里真挚地为她这辈子打算“生命不止,奋斗不休”
的亲爹点了一根香。
宋小五拿筷子打着鸡蛋,嘴里让烧火的莫叔起身,把加了水的麦子粉搅快一点。
这麦子粉是买的北方运过来的麦子,自己拿推磨磨的。
现成的面粉是没有的,不要小看古代农耕社会的闭塞,北方的产物走到快临海的南方地界,不经九九八十一难,也得花九九八十一天。
这要是光运这个卖钱,挣的那点铜钱还不够路上消耗的,这占量又占地方的东西能捎带着来到南方只能走官船,还得城里的粮铺才有得卖,能在州城买到这个还带到葫芦县来,宋小五已经觉得够荣幸了。
不过最给她面子的是她爹,不过她一句“想吃”
,这位爷就给她买了一袋,把她那几个萝卜哥哥心疼得哟,当场直抽气。
没见过钱的小孩儿,就是经不住吓,一麻袋五两多银子的麦子能让他们心肝疼上好几天,做梦喊的都是我们家的银子。
这麦子是上次去州城本家祭祖带回来的,他们回来好几天了,一回来萝卜们就去上堂了,许是在学堂被先生虐惨了,先生给予的痛苦后来居上占据了他们的身心,这两天他们忘了这袋银子,没有再提起。
前天转晴,宋小五就让莫叔磨了,磨出来她让宋张氏闻麦香,宋张氏闻着时说怪香的,没问自家小娘子为何要让她爹买这个。
这个家中最宠宋小五的,不是小女儿要什么就给什么的宋韧,反倒是宋张氏这个当娘的。
之前三月上旬在本家的那几天,本家有几个小孩连手把宋小五推到了河里,从不跟人脸红的宋张氏在本家张牙舞爪了一番,差些把本家的天掀翻。
不过宋张氏没在本家讨着什么便宜,只能忍了这口气。
本家势大,宋韧大哥宋洱还要靠着本家的关系提携,宋张氏在本家大闹要个说法,宋祖母赶到后把她拉了回去教训了她一顿,宋韧一家临走前,宋祖母背地里给了宋小五一支小金钗,未尝不是没有补偿这个她十分喜爱的孙女的意思在里头。
她以为宋小五不懂,但宋小五不是真正的小孩,都懂。
这厢宋小五在灶房里慢吞吞地说着话,教莫叔怎么摊鸡蛋饼,宋韧在外头脸上带笑听了两句,背着手笑嘻嘻地走回堂屋。
宋张氏做着针线活看着他归,等他落坐,白了他一眼,“你别老逗她,要不见你要躲了。”
“没逗。”
宋韧端起杯子喝了口温水,斜躺在椅子上,长纾了口气。
宋张氏跟他商量着家事,“我打算把钗子换了,这天气眼看就要热起来了,去年的春裳小五穿着小了,新衣裳要赶紧上手做才好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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