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把鸨儿招呼出去,柳香奴走出屋子,敲开另一扇门,黑衣男人端坐在黑暗里,沉默不语。
柳香奴低头道:“您都知道了?”
“罢了,他和情爱没有缘分,随他去吧。”
“那书情……”
柳香奴低声道,“柳梢儿不是个安分的,您为何要给潋哥儿挑这么个女人?”
“我原想让他明白,情爱都是镜花水月,一戳就会烟消云散,唯有手中刀剑才是真实的依靠。
不过既然他已经明白,那就算了。”
黑衣人叹了口气,“至于书情那孩子,也该长大了。
秋叶不上心,就让我代他管管吧。”
第二天,夏侯潋起了个大早。
走到河边上往上瞧,一方一方的窗子,回字纹的窗棂,豆腐皮似的窗纱,像皮影戏的剪纸。
书情那屋子还黑着灯,昨晚过得快活,今儿怕是日不上三竿不能起。
背着手走出去一段,清晨的秦淮河冷冷清清,烟火气都散了,洗刷过似的,入眼都是干干净净的青瓦白墙。
曲阑干临水的台阶下蹲了个熟悉的人影儿,身边摆了个两个大木盆,哼哧哼哧地洗衣裳。
夏侯潋走过去一瞧,居然是持厌。
盆里放的全是女人衣裳,鹅黄的褙子,大红的绸裤,竟还有主腰和肚兜。
夏侯潋:“……”
持厌人呆,让他干什么他都干。
楼里的女人喜欢戏弄他,常常抓他当苦力,好像穿他洗的衣衫可以变天仙儿似的。
持厌答应干活儿,女人就送他手帕和丝巾。
每回夏侯潋回来,总能看见持厌脖子上系着女人的丝帕,捧着大木盆去河边洗衣裳。
他就是这样,要他洗衣服他洗,要他杀人他也杀。
河上漂来一具黑衣死尸,脸已经泡的发胀,看不出模样。
夏侯潋这才发现,河上多了好几艘捞尸船,昨晚打架的那个楼舫泊在远处的岸边,等着工匠修葺。
昨夜不知道刺杀的何人,看来是失手了。
持厌蹚着水走下去,把死尸拉上来,死尸泡了水出奇得重,夏侯潋搭了一把手,拽住尸体的肩头,和持厌一起把他提上岸。
“是伽蓝暗桩,我见过他,”
持厌说,“前几天我在他的摊子上买过蟹黄包。”
持厌从腰带里抽出一个粉红色的荷包,从里头掏出一颗松子糖,放进暗桩的手心。
一看就知道,是楼里的女人给他的。
“你要吗?”
持厌问。
夏侯潋摇头,“你自己吃吧。”
持厌收起荷包,继续洗衣裳。
夏侯潋看见河中心又捞起一具死尸,对持厌说:“你别跟她们说河里死了人。”
持厌愣愣地抬起头。
“别说就对了。”
夏侯潋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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