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沈席君微微冷哼。
萧靖文略显惶恐,急急道:“不是皇上的意思,是儿臣自行忖度,如今朝中威望能威慑宫氏的,唯有太后娘娘您了。
皇上是何心思,臣等尚且不明,只是如今他忌惮宫氏甚深,儿臣怕他就算有心制敌,也下不了派兵的决心。”
沈席君别过眼,伸手取过案牍之侧留下的一册卷轴来看,漫不经心道:“齐王,你不是不知道你这个皇兄,他现在主意大着呢,最忌讳的就是我这个指手画脚的母后。”
“靖文明白,也正是因为这样,您若出面,他才不好袒护宫氏……”
“齐王!
你逾矩了。”
沈席君陡然沉下声音,眼见着那侃侃而谈的少年将军惊得戛然闭口,才缓缓道,“说到底,军机大事当由皇帝和你们这些股肱栋梁去定夺,而不该找上哀家这一介妇人。
齐王,其实这些事你本就不该告诉我,以后别这样了。
思言,送客。”
“太后娘娘……”
萧靖文本欲再言,然而被沈席君凌厉的眼神扫过,终归放弃,跪行大礼后离去。
沈席君知道这个看似沉着果敢少年亲王,有着其母静贵太妃所没有的热忱以及忠厚之心,只是事关重大,她不得不三思而后行。
思忖半晌,于是唤过送完齐王回屋的思言:“去请德太妃过来。”
德太妃性子清宁喜静,于是迁居至慈宁宫西北角的一处偏殿,因此过来倒是费了些时候。
待得她落座看茶,沈席君也无多言,直接问道:“姐姐,西北究竟怎么了?”
德太妃沉静一笑,道:“就知道娘娘找我是问这个事。
听说是打了几场了,双方各有损伤,不过娘娘不用担心,贺邹余部已经与我爹汇合,若要反攻倒也不难。
但是就因为京城这边迟迟未下调令,我爹部属不能出战,故而僵持着至今,让反贼讨了便宜。”
沈席君皱眉道:“将在外,军令有所不受。
宣将军又何必拘泥于这一纸调令。”
“娘娘说的虽然在理,可是问题是,战后归朝大家总结起功过来,谁来承担这私自调兵的责任?”
德太妃静静笑道,“何况,战场百里之外,还有个王兆俭大人的大队人马据守,家父区区一个抚远将军又怎敢轻举妄动。”
“所以,宣将军的部属、王大人的大军,动与不动,还是在皇帝的一句话?”
沈席君长长一叹,“皇帝素来对姐姐不避讳,这次他究竟是个什么意思?”
德太妃低低地摇了摇头道:“军机大事,皇上怎会告知臣妾。
只是,听靖翊每次问安回来都说,皇上这些日子总是双眉紧缩,兴许也是左右为难吧。”
“左右为难?”
沈席君一字一顿地重复了一遍,看向德太妃微微别开的眼神,心中了然。
德太妃与她背后德宣氏一族都是皇帝萧靖垣的拥趸,她能向自己暗示的,也只有这么多了。
于是转开话题,沈席君故作无意道:“宣将军和王大人军中,也有不少宫家的人吧?也难怪皇帝举步维艰。”
德太妃默不作声,端过一旁置放许久的清茶,细细地用茶盏一遍遍地滤着。
沈席君屏息相待,只是紧紧地盯着她,如此许久,才听得她悠悠道:“齐王,也是走投无路……才出此下策。
然而下策,未必不是良策。”
屋外窗扉轻启,一瞬间□□熏风渐入,道不明的缱绻温柔。
沈席君对窗承风微微敛目,心下一片清明:“罢了,恶人我来做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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