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士兵把门打开,杜衡从门口看着屋里,一间小型的会议室,屋子中间摆着一张条形桌,落地的天鹅绒窗帘,墙角的电话机,墙上孙中山先生的挂像,都无不显示着这里原先主人的身份和气派。
条形桌的一侧站着顾少尉,顾少尉的身边,是一个穿着军服的男人,正背对着杜衡,对着窗口吸着烟。
屋子里都是浓浓的烟味。
士兵把杜衡领进来后关上门出去,屋里只余下杜衡,顾少尉和那个男人。
杜衡对顾少尉轻轻点头打着招呼:“顾少尉。
这位是,师长大人吗?”
听到杜衡的声音,那人的背影忽然震了一下,猛地回过了身,紧紧的盯着杜衡,眸子几乎要迸出光彩,连手里的烟头烫了手都浑然不觉,声音里满是惊喜:“衡儿?”
杜衡看着转过身的男人,全身像被敲了一记闷棍,她在做梦,一定是在做梦呢。
闭上眼睛又睁开,那人还是立在眼前,还叫了她的名字?杜衡像在梦里似的轻轻唤着:“大哥?”
那人顾不得点头,已经大步的走到了杜衡的身边,扶着杜衡的肩声音微微颤抖着:“衡儿,你受委屈了。”
杜衡贪婪的在眼前人的脸上扫视着,她离家多年毫无音讯的大哥,此刻竟然这么活生生的站在她的眼前,一霎那,杜衡的眼泪涌了出来,她说不出话,眼泪像断了闸的洪水。
杜衡忽然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心力交瘁,一直以来,担惊受怕,忧虑恐惧,她不是怕自己的生命受到威胁,于她而言,早已是一具游走的躯壳。
她只是怕,生命中的人一个个离去,她只是害怕保护不了杜鹃和思衡。
多少次梦里惊醒,她都要去两个孩子的房间去看看,他们是否安好。
可在孩子面前,她还要装作坦然淡定。
如今面对着大哥,一个强大到可以保护所有人的大哥,她忽然就把所有的疲累卸下了。
杜衡的眼泪汩汩的流着,她也不知道自己哪来那么多的泪水。
过了不知道多久,顾少尉提醒着:“乔师长,要不要给杜姑娘换个房间?”
杜衡一愣:“乔师长?”
大哥淡淡笑着:“干革命的时候,就把名字改了,乔远。”
杜衡点头恍然,就如赵凌泉改了白青一个道理。
乔师长马上命人在小楼后面找了一间朝阳的屋子,把杜衡和两个孩子安顿了进去。
看到杜鹃和思衡,乔师长又是一番感慨。
他当年从戎,一直在西南边陲,先是打军阀,后来围剿共党,出生入死十几年,夫人和孩子都先后在战乱里丧了命。
看着灵慧的杜鹃,乔师长摸摸她的头看着杜衡笑道:“这丫头和你小时候很像。”
一席话说得杜衡又想哭又想笑。
那晚,思衡睡得最早,杜衡和大哥一直聊着,杜鹃猫在杜衡的怀里,一直在听着。
多少年分离,多少年的颠簸,一时都有些诉说不尽。
乔师长把周部长官邸的两处院子腾了出来,一处三层小楼用来自己办公,另一处让杜衡带着孩子住着。
剩下的院落,关着周部长官邸原来的亲眷和下人,由顾少尉带着人逐一盘查,再做决定如何处置。
杜仲一直托人打探着杜衡的消息,杜衡和乔师长相认没几天,杜仲也寻了来。
杜家的三人,终于在西南的重庆得到了团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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