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谢釉莲的话极是严厉,直叫振奋中的习秋浑身一僵。
习秋愣了愣,小心翼翼地瞥向谢釉莲,半晌,才斟字酌句地低声应道:“奴只是觉着,您复得隆宠,家主定不会再难为您了,您在宫中也更有了依仗。”
“依仗?隆宠便是依仗了么?”
习秋言罢,谢釉莲的面色却是越发的冷了。
她勾着嘴角,语气尖锐刻薄,不知是嗤讽自个,还是在埋怨帝王的薄情,她淡淡地,清醒地说道:“见多自成丑,不待颜色衰。
君上今日复宠于我,不过是因几月不见,又有了些新鲜罢了!”
说着,她又拢起了眉,眸色幽深,唇瓣阴柔带笑,隐含着厌恶地捏起案上的石黛,轻轻一拧将其碎成了几段,残酷冰冷地提醒着习秋道:“莫提甚么家族,甚么君宠。
家族与君宠都一样,与我是一荣俱荣,一损俱损。
但我对它们,却是可有可无,随时可替的!
你亦莫要同其他人一般见了些甜头便以为了不得了!
若是高兴得太早,轻易就卸去了防备,我的下场,只怕还不如那高氏!”
听了谢釉莲的话,习秋呆住了!
她才被欣喜冲昏了头!
这会,却又因主子的醍醐灌顶,一盆凉水灌下来,浇得透心凉!
她是一直跟着谢釉莲的,谢釉莲的过往,她是都晓得的。
被这么一提醒,习秋几乎要哭出声来,她连忙认错道:“是老奴糊涂了!
是老奴糊涂了!
“可说着,她的声音却越来越低,忍不住便抬起脸来,盯着谢釉莲心疼的,伤心地哀恸道:可既是如此!
您这又是何必!
您当初又是何必!
何必将自个逼到如此的境地!”
她哭了许久,谢釉莲也由着她默默泪流。
后头,倒是习秋先抹了泪,看向静坐在妆台前的谢姬喏喏道:“那主子今日还梳妆么?”
难不成为了叫君上新鲜,便要日日不饰粉黛么?
闻言,谢釉莲轻轻一笑,她睨向面上泪渍未干的习秋,摇了摇头,淡淡地道:“我如今是以色示人。
一回仪容不整是新鲜,回回如此便是糟糠了。
给我上妆罢,越媚越好。”
周如水一夜不得安睡,醒来便知,周王昨夜宠幸了谢姬。
一切都在预料之中,一切又都有些出乎意料。
如今,公子詹回朝,谢姬复宠,可见宫廷内外瞬息万变,高处从来不胜寒。
因这消息,瀞翠更是怏了,她颇是无力地噘着嘴埋怨:“真是鹬蚌相争,渔翁得利。
长公主在后宫的势利倒了,却便宜了谢姬那狐媚子。”
瀞翠这模样,周如水早已见怪不怪。
她笑着睨她,荡着秋千,漫不经心地轻嗤道:“说你聪明罢,也是聪明。
但说你笨罢,也是笨的没谁了。”
说着,她才缓缓地,极轻地叹道:“这事儿呀!
渔翁得利倒是真,鹬蚌是否相争,却是未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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