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被从牢中放出来,又好吃好穿地侍候着,眉林左想右想都想不出自己还有什么利用价值,最终只能把原因归到瘌痢头郎中的身上。
兴许是他好心给自己说了几句话,又或者还想着让她给他养玉呢。
最开始的两天,她曾试探着往城外走去,结果被客气地请了回来。
自那以后,她便不再出门,连瘌痢头郎中也没去见。
荆北多雪,梅花遍地,连她住的窗外也有几枝。
但她并不喜欢,每日将窗户关得死死的,连气也不透。
如果说在被抓来的途中她还有什么想不开的话,那么在解药送到手中那一刻,她便全然清楚了。
她之于他,就是一个暗厂出来的死士,或许在他看来,她就不该拥有自己的意志和情感,那样无论用起来还是想要舍弃,都很简单。
偏偏她有七情六欲,还想着背离组织,所以才会落得现今的下场。
她只是不明白,他为什么不索性杀了她?那样不是省事多了?
她想不通此事,但也不想继续一厢情愿下去,便也不再胡思乱想。
她嗓子已经完全哑了,不能说话,索性不和人交流,只是要了围棋和棋谱,整日坐在炭炉边一边烤白薯一边自己琢磨。
她其实并不通棋弈之道,只是听说过“有害诈争伪之道”
皆在三尺之局之上,反正也无事可做,不如学学,看能不能让自己变得聪明一点。
至于瘌痢头所说活不了多久的话,在毒发的疼痛被解药遏制之后,便被她抛到了脑后。
大抵是经受过一段时间彻骨的疼痛以及无望之后,才体味到能够毫无痛苦地活着的美好。
她此时秉持的是得过且过的想法,毕竟明知不可为而强为之,那就是自找难受。
而且,不得不说,对于瘌痢头郎中她还是心存侥幸的。
那个时候,她并不知道自己的一举一动都有人禀报给慕容璟和。
因此在后来两人花前月下的时候,便免不了听他抱怨几句,说她根本没将他放在心上云云,连想他一下又或者去看他一眼也没有。
她知道他那纯粹是胡乱找一个由头撒娇,并不是真心想要让她去记起那些说不上美好的过往,因此也并没趁机跟他算旧账。
说完全没想他,那绝对是欺骗自己。
偶尔琢磨着下棋方法时,她也会走神,想起两人在一起时的情景,针锋相对也罢,相互依恋也罢,便是最美好的时候也如同锋利的针芒一样扎得她揪着心口透不过气。
只是她并不会纵容自己沉浸在那种境地当中,转眼又收回了神,然后剥去烤好的白薯皮,专心享受那甜美的味道。
她自小便没见过亲人,没有朋友,自然也没人教导她要怎么样才是对自己好。
所以她喜欢什么便是什么,不会去想应不应该。
就像现在这样,她只是遵循自己的心意去做而已。
她想活着,想活得好好的。
至于感情,她认为那其实是自己的事,与任何人都没关系。
因此,归根究底,她还是觉得问题出在自己身上。
如果哪一天,不再喜欢他了,自然便不会再伤心。
所以,实在谈不上恨不恨。
所以,当那天看到他出现在她住的地方时,她竟然笑了。
她想过,如果是刚到荆北的时候见到他,她定然低着头不去理会他,哪怕是看一眼也不会,那时候是她伤心得最厉害的时候。
但是在经过这么些日子后,那些伤心便沉在了心底深处,不是没有,却也不再足以让她失控。
所以,在看到他的时候,她表现出了足够的平静。
甚至在听到他的命令时,也并没感到一丝恼怒。
那一天,天下着雪,慕容璟和穿着乌黑油亮的貂裘衣,头戴同色的皮帽,坐在铺着厚软熊皮垫子的抬轿里,被人抬着沿着院子正中的主道走进来。
一个侍卫给他撑着把天青色描着翠竹的油纸伞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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