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秦樱边道,边徐徐起身。
由况行恭搀扶着,主仆二人竟是齐齐对着胥留留施了个揖。
胥留留见状,急急还礼,后则探掌相扶,好生将秦樱重又安顿椅上。
秦樱坐定,徐徐摇了摇眉,唇角稍抬,口内喃喃自道:“此回虽铸大错,好在追悔尚及。”
言罢,秦樱既不顾容欢哼哼唧唧叫痛,也不睬胥留留面上推拒神色,直将两人手掌扯在一处,搭在一块。
“老拙绝不信那些个烂糟流言!”
秦樱两目一红,一字一顿又道:“堂堂坼天手,真若同异教扯得上干系,那也必是正邪对立,善恶交锋,哪儿来的甚同流共污这般无稽之谈?”
胥留留闻言,心下一动,悄无声息轻撤了掌上之力,任由秦樱将自己手心压在容欢掌背之上。
“祖母在此,便也同你打开天窗说亮话——只要你不嫌弃,宋楼人手,随你调遣;宋楼财资,随你安置,但求不违我宋楼规矩,祖母便皆由了你去。”
稍顿,秦樱再将机锋一转,“我宋楼虽明言不沾大欢喜宫闲事,但若那异教顺藤寻衅,咄咄相逼,老拙便要兵来将挡,水来土聚,断不会有半分畏惧!”
此言一落,秦樱膺前起伏不定,先后同胥留留容欢颔首示意,后则一扫一旁况行恭,眨眉一回,立时思议起半个时辰前,自己同况行恭房中密语。
“你便定了心思,要将那胥家女娃迎进门来?”
秦樱闻声,轻将手心搭于况行恭掌背,目华一寒,缓声低道:“障眼法使起来,终归便当。”
况行恭听得此言,静默片刻,思忖一时,又再询道:“若那女娃不知好歹,借宋楼之力探听消息……”
“我这宋楼,本有三不沾的规矩,想来其同欢儿相处多日,已然心知。
况且,人皆以为我宋楼知之甚多,却不想我不知的,远比外人以为的多得多。”
秦樱一顿,长息再道:“胥家那孩子若真无所顾忌,胥子思方逝,其便该登门求助才是。
由此可见,其并非是那精于算计、三刀两面之辈。
于此事上,你莫心忧。”
此话一出,况行恭面色稍稍好看了些,正待启唇,却听得秦樱自顾自缓声接道:“若有一日,我逢不测……”
况行恭身子一颤,立将双掌齐齐扣在秦樱肩上,稍一使力,冷声驳道:“岂有那日?莫要妄言!”
秦樱巧笑,身子坐正,抬眉细瞧镜中形貌,后则抬掌一抚云鬓,软声轻道:“至少,我能守住欢儿名声,亦能保住宋楼名声……”
一言方落,两妇皆是低眉,唇角微颤,舒口长气。
片刻之后,况行恭一手捏把莲纹犀角梳,一手抚上秦樱如瀑长丝,苦笑一声,边理边道:“世上之人,多是只听自己想听的,只听自己需听的。”
秦樱两目微阖,吃吃一笑,轻声附和道:“需听的,乃是利;想听的,则是情。
人为情利二物所使,哪还有心理会其所听之言是真是假、所闻之事是实是虚?”
思及此处,秦樱不由得眨眉两回,魂归当下;单掌轻取了身前酒盅,稍一举杯,一饮而尽。
宴上余人见状,莫不先后左右敬上一敬,颊上挂笑,推杯换盏。
万种眉间事,尽在酒中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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