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虞锦瑟握着电话的手一紧,须臾,她低声道:“好。”
“明早八点,我来接你。”
挂电话前,他说。
信号切断良久,虞锦瑟还在发蒙。
癌症晚期?曾经那么亲切和蔼的长辈,即将要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?
她茫然地走到阳台,夜风料峭,暮色深深,她扶着冰冷的墙面,觉得人生的起伏变故,就如这茫茫的夜,实在太不可预测。
夜色中,陡然“轰——”
一声响,汽车引擎发作的声音遥遥传来,黑暗中突现一抹灯光,瞬间照亮这沉沉的小区院落,楼底下的草坪旁,黑色的汽车缓缓掉转头,笔直地驶了出去。
借着如炬的车灯,虞锦瑟怔住。
那一辆哑光黑的迈巴赫,熟悉的不能再熟悉——沐华年。
……
走进病房的时候,虞锦瑟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。
曾经那个精神矍铄,腰板硬朗的老人,如今消瘦地躺在床上,只剩下一把骨头。
见了她,他浑浊的眼里闪现一抹光亮:“孩子,你可来了!”
虞锦瑟走到床畔,喊了一声伯父。
老人看着她,似乎有些失落,却仍艰难地扯出一抹笑,“还是习惯听你喊我爸。”
老人手上插着管子,浑身几乎都针孔,想起他曾经待自己的好,虞锦瑟喉中哽了哽,道:“爸。”
“诶!”
老人用没打针的右手握住锦瑟,他端详了她一会,道:“怎么又瘦了呢?是不是华年对你不好?不好你就告诉我,我替你教训他!”
话落他缓了一下,尴尬地一笑:“瞧我,又忘了,你跟华年早分开了。”
他不愿说离婚,就用分开这个词来代替。
虞锦瑟垂帘,不晓得说什么。
床上的老人阖着眼睛躺了一会,忽然拧起眉,神态似乎有些痛苦,他抓紧了虞锦瑟手,道:“孩子,是华年对不起你,你那么好……”
“我晓得,过去那些东西都是你带的,华年从没给我们捎东西,都是你,那么远的山路,难为你了。”
重症老人的眼圈突然红了:“我还晓得,上次他舅姥爷在医院做手术,县里血库的血浆不够,是你瞒着我们献了600毫升的血,医生说,你当场就发晕,喝了大瓶红糖水才好些。”
老人怔怔流下泪来,“孩子,我们沐家欠你太多,我这辈子恐怕没机会还你了……”
他一哭,一旁的王礼芳也跟着抹眼泪,虞锦瑟难免受到感染,回顾过去,心里一抽一抽的疼,她有些受不了,在床榻旁坐了一会就出了病房。
踏出房门的时候,虞锦瑟意外撞入一双深邃的眸子,沐华年站在门外,眼神竟有些悲伤。
那是她第一次看见他的悲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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