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。
但是不管怎样,他知道他们的活动和斗争计划是被人告密了;有些同志也就会被猜疑而送命。
为了挽救这些同志的性命,为了斗争继续下去,他必须在敌人这个突然袭击、任何同志都不知道这个阴谋的紧急情况下,迅速地告诉同志们揭破敌人的阴谋,使斗争坚持到胜利。
他再一次地试图挪动僵硬了的躯体。
他把全身的力气都放到两条胳膊上,他咬紧牙关把两条胳膊肘并撑在地上,在心里喊了一声:“动!”
尽管痛得血和汗一齐涌流出来,但是身体却仍像千斤巨石,动也不动。
他喘息着,昏昏迷迷的。
渴,可怕的渴好像要吸尽他生命中最后的一点热力,他觉得自己就要陷入不能支持的状态了。
喘喘气,舔舔浮肿干燥的嘴唇,想咽一口唾沫,唾沫却一滴也没有。
他想把手指插到潮湿的土地里,想挖一把泥土送到嘴里,但是手指头还没动就已经痛入骨髓……
不远处传来了几声橐橐的皮靴响和低低的人语声,按两三个月来的习惯,他知道已经是清晨三点钟了,这是值班的卫兵们在换黑夜的最后一班岗。
再有一两个钟头天就大亮了,那时候,到那时候——不,每一分钟他都可能被突然从地上拖走。
个人的生命,个人的一切算得了什么,可是,党的事业,集体的事业,还在燃烧着的斗争火焰却不能叫它停熄下去。
他开始责备自己对于伤痛的软弱和畏缩,只要有一口气,只要血管里还有一滴血在流动,那么,他便不应当放弃斗争——不论是对敌人,还是对自己“叛逆”
的身体。
于是他猛地像一条大虫似的蠕动一下,又猛地好像在一团大火当中一滚——他的身体翻转过来了,可是人又昏迷过去了。
醒过来时,他的嘴唇紧挨着冰冷的土地,他笑了。
他闭着眼睛,忍住心脏的狂跳和燃烧似的剧痛,用两只肘子挨着地,于是一下一下蠕动起来……
爬到了一面墙壁下,他昏迷过两次。
但是,他的生命中好像有着顽强的永不会枯竭的力量,当他刚刚清醒一些,便急急地用着木棍一样粗笨不灵的手指在墙壁上敲击起来。
“嗒塔,嗒嗒嗒嗒,嗒、嗒、嗒。”
等了一会,没有回音。
静寂的深夜中只有老鼠在地上跳跃的微声回答着他沉重不安的问讯。
天色就快放明了,窗外青天上的星星稀少了,将会发生的事越来越近了,但是他在这监狱里的最后的任务还没有完成。
“生命只有一次……”
他歪扭的红一块紫一块的脸上浮过一个嘲弄自己的微笑,“难道就这样完了吗?难道静等着被刽子手拉出去枪毙吗?眼看同志们被敌人暗算吗?不能!
不能!
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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