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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行到山前必有路,船到桥头自然直”
这句话,大概是骗鬼的。
这是顾欺芳第一次来迷踪岭,眼下正是一片昏黑,旁人入此山岭恐怕转到天亮都找不到路,唯有顾欺芳深谙夜行之道,整个人完美融于暗色,几乎化成了一只飞鸟,无声掠过山林。
然而迷踪岭里有无数羊肠小道,九转十八弯,被草木虚虚掩映,乃是浑然天成的迷阵,哪怕是顾欺芳也觉得晕头转向。
就在这时,她耳朵一动,听见不远处有人声,便悄然隐于树上,只露出一双眼窥探。
前方漆黑山壁下,倏然移开一道暗门,泄露出点点灯火。
顾欺芳借着这零星灯火捉眼看去,山壁上忽有暗影耸动,赫然是不少岗哨,都借草木土石遮掩身体,匍匐其中一动不动,倘若有人莽撞前去,登时就要被围攻。
一队黑衣人拖着几条塞得鼓鼓的大麻袋从中走出,转头对岗哨说着什么,山风呼啸,卷来些许交谈声,只可惜听不真切。
顾欺芳皱了皱眉,鼻尖闻到一丝血腥味,眼见这些黑衣人往左侧去了,她再回头看看布满岗哨的山壁,手在树干上一按,身体借力跃起,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。
山壁左侧不远处有一道山沟,人未近,山风就卷了恶臭扑面。
顾欺芳腾身落在山石之后,由于此处草木不比之前茂密,倒是让月光亮堂了些,映出眼前一切。
山沟里也都填满了这样的大麻袋,只是大部分血迹都已凝结发黑,散发出浓烈恶臭,有残肢断臂从破损的口袋里漏出来,新腐掺杂,袒露在乾坤之下。
离得近了,说话声也就清晰了些,当先一人道:“这条沟快被填满了,烧了干净。”
他们说话时都看着面前那条沟,没注意到后面有一个袋子微微动了动。
顾欺芳眼神一敛,看着他们转身把麻袋都丢了下去,回头就要向来路走去。
就在此刻,她从树上一跃而下,人未落地,腰间惊鸿刀已离鞘而出,但见血光飞过,当先那人连声惨叫都来不及,喉间便横出一道血线,顷刻气绝倒下。
他身后四人俱是一惊,口中“谁”
字尚未出口,顾欺芳已迫入四人之间,转眼间接了四攻八守,嘴角一翘,惊鸿刀在手中一挽,人也顺势一转,便是惊鸿刀法第五式“横波”
。
“横波”
之名婉约得很,却如石子入水荡开波澜,顺势蔓延开去,刀势虽柔,却一式逼命。
待她转过这一圈,四人喉间都多了一条血痕,切开气管,几可见骨,伤口的皮肉却平整光滑,分毫不见翻卷。
点点血珠汇成一线从惊鸿刀刃流下,顾欺芳也不急着拭去,她走到山沟前,凝眉看了片刻,忽地出手挑开其中一只麻袋,里面的“尸体”
猝不及防,惊恐溢于表面。
他好不容易装成死人离开了那鬼地方,定然是不肯再死一次。
愣怔片刻,这人的右手悄然靠近腰后,那里还藏了一根钢针。
只是他还没碰到,就听见女子压低的声音:“你若在我面前动武,我就让你真做个死人。”
走江湖的人可以不聪明,但一定得识时务。
闻言,这人将手放开,仍不掩警惕地看着她,声音沙哑:“你是谁?”
“问你两个问题,然后各走一边互不相干。”
顾欺芳不理他,眼睛一眯,“第一,你可有见过一个十六岁模样的少年?”
这人道:“我是四天前被抓来的,地牢里有不少人,如你说的那般少年起码有五六个,怎么知道你问的人是谁?”
所谓地牢,想必应是刚刚那处山壁之后。
顾欺芳眉头更紧:“那赫连御在哪里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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