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李弃转头愕然看着风僭越,忽然恍然大悟,笑问道。
“对,放下了!”
风僭越释然说道。
“那么,你的黄泉河也到头了。”
李弃看着远处终于出现的河岸,默然说道。
“是啊,苦海无边,回头是岸!”
风僭越感慨地看着远方出现的河岸,若有所思,“我风僭越此生杀人无数,弑父弑君,坑杀万人,永世难赎,就算打入十八层地狱,受尽折磨才能轮回也是最有应得!”
“父债子偿,就算你罪大于天,也有人自愿替你偿还,只不过你有此觉悟,也不枉费他对你的一片苦心了。”
只听得李弃喃喃自语道。
“你说什么?”
李弃的话风僭越显然没有听懂,此刻眼见着船已靠岸,李弃也不再多说什么,招手送行道:
“到了!
李弃送与此,风僭越你保重了。”
风僭越恍然转身,见河岸的渡口上,一个白发苍苍的人拱手低头,深深地做了一个揖,见他缓缓地抬起头来,尽管是奇怪地一副陌生的模样,可引入风僭越眼帘的,还是自己的那个丰神俊朗的倔小子——风吴月暗啊。
“皇老爷?”
送完了风僭越,李弃找到了在河边暗自垂泪的浩瀚,“风僭越都放下了,难道你还不可以吗?”
“放下?此话说得轻巧。
孤且问你一句,你放下了吗?”
浩瀚长叹了一口气,反问道。
“因为放不下才自甘鬼官,不过也因为放不下才更有慈悲之心,才能引渡世人不是吗?”
此番话让李弃再次想起了自己的父亲。
“是啊,做鬼官的都是放不下的,那么孤能成为了神,不也一样是放不下吗?”
却听见浩瀚说完转身一个摔袖,头也不会地竟自顾笑着走开了,他的笑声确是这般的凄凉,不一会儿,只听得他凄然唱到,便是越走越远,之后便是什么也听不见了:
“伊上灵之降命,何短修之难裁。
或华发以终年,或怀妊而逢灾。
感前哀之未阕,复新殃重来。
方朝华而晚敷,比辰露而先晞。
感逝者之不追,怅情忽而失度。
天盖高而无阶,怀此恨其谁诉。”
(原文取自曹植诗)
李弃感概地远望渡口那已经消失的父子两人,便不知什么时候,风僭越便要喝下那孟婆汤,从此变成一个没有意识的灵魂。
穿过奈何桥,在它的尽头便是通往彼世轮回的浮屠塔,所有的灵魂不管是否经历了十八层地狱的酷刑,最终都会聚集在这里。
然而在这间黑暗的屋子里,另一个为风僭越送行的人默默地站在这里,他抬头仰望着蔚然而立的巨大的浮屠塔,心中若有所思,屋子很黑很暗,李弃甚至看不清他的模样,只是他华丽的披风显示着他鬼官尊贵的身份。
黑暗的尽头,彼世的光芒穿过天际,照亮了黑暗的屋子,它斑驳的光影穿过纵横交错的浮屠塔洒在了地上,那光线照着浮屠塔上的灵魂忽明忽暗,在浮屠塔的底端,谛听拖着沉重的宝塔静静地转着,一轮轮,一圈圈,一生生,一世世,也不知下一辈子,终将归于何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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